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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黑与白的幻境里抃风舞润 ——读汤永志书法有感

发布时间:2022-11-16 17:25:54|作者:孔晓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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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—40cm*40cm


汤永志的字,初识粗犷方朴,峻实稳健,沉着冷静,展现了传统隶书美学的特点。可从中看到《礼器碑》《曹全碑》《张迁碑》的法度来源,又有《好大王》的影踪乍现,如再细读会发现清代书家金农和邓石如的书法精髓。他遵循古法背后的“善变”——看他把点变为喋唼的鱼身的一撇,捺划之笔又是刀砍斧劈之势的收尾,入木三分。满纸铺满的是金石味和刻刀勒石的响声,斗方之间金戈铁马。他的书法爆发力强,寸劲长拳,他把横平竖直,撇捺钩点,肆意雀跃舞蹈。在他笔下,那些汉字浸润着他对人生和万物的慈悲感怀,气韵生动,凝重时如盤石垒垒,飘逸时又静水深流,回味绵长。只有形成了个人特色,才能如此有嚼劲。我想,用“高、奇、古”三个字来形容汤永志的作品,当是恰如其分——高峻、奇秀、古朴。每个人的风格跟个人的品性修为是紧密贴合的,见字,便如同见了他的面。


汤永志书法之“高”,“高”在精、气、神三个字里。古代哲学中,“精气神”是一种哲学概念,是宇宙万物形成的本源和发展的本体;习武人的身上,又是气定神闲,神采奕奕,绝妙之处滔滔不绝的磅礴本色。恍惚里,每个字的一招一式从眼前划过,那该是与习武相通的心与意合,意与气合,气与力合的“合”,是世外高人手足之间,肘膝之间,肩胯之间的“合”,“合”是天地阔达,刚健有力。


也听汤永志说过“合”。“合”一直是他的为艺准则,源于其恩师阮良之先生的“三合”:合古、合今、合己。“合古,是有传承、有古意;合今,是指任何艺术作品都必须具备时代气息;合己,则是有别于人。”他谨记师言,在书法的一招一式上立足了根。有别于人最重要,正因为有了独立思想意识的支撑,才有了独特的辨识度,形成鲜明的个人风格。


一招一式,一撇一捺,和谐且共生。


汤永志的书法便是在这样的境界里。艺术的审美意象是感性的表达,是游离于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完整性的统一体现,是书法家情感的丰富性体现出来一种诗意表达,而非绝对理性的表露。在诗人眼中,字不仅仅停留在了表象,更是风云变幻内心的气象。汤永志深受中国美学思想的熏陶和影响,有博古通今的气韵。他的书法,无论从风骨上,还是笔法上,都能看到古典的情怀和形态的美感。蔡元培认为,美育的目的,在于陶冶人的情感;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中说,能表达出真感情的艺术作品就是有境界的好作品;朱光潜在《文艺心理学》中谈到,凡是美都要经过心灵的创造;所谓心灵的创造,便是情感的再造。美,是情感的产物,没有情感,也谈不上艺术,真性情才让美有了灵气。


汤永志书法之“奇”,“奇”在这幅《无极》旷境中。此中真意,用笔浑厚,极尽洒脱写意之大度,但见奔流阔大与大自然的淳朴气象融合,朴拙之中洞穿人性的强韧与柔软,正应了“万物归于无极之境”,才有永恒之美。粗犷中见细腻,点画中见错综,汤永志多年习字的功底显露无遗,在传统隶书的工整和精巧中,凸显浓郁的“汤式风雅”——古典和现代融会贯通的新思路。他在保留传统美的同时,更有现代美学的意识和修养,即自由开阔,先锋探索。不难看出,他在虚与实,黑与白中,不断地为我们打开一个个全新的书法世界。


汤永志的字有“古意”。《半山听雨》一卷打开,已是人生过半的从容和圆满,一个“雨”字沾了人间烟火,打湿谁的衣角?这“雨”写得好,落得好,极尽形态之美,意念之美、动态和静态交织之美。沿着四字笔势的走向,感受长横长捺的舒展,短竖短撇的凝聚,入笔和出笔就像多年的知己,惺惺相惜,对酒当歌。


在交流中,听汤永志谈起几十年的老友,无不感叹光阴易逝,对昔日的怀念亦在言谈间,重情重义之人便是如此怀旧吧。在我眼中,这“雨”是他人品的写照,清透中有淡泊写意的生平,看过沧桑变幻的悠然自得。起起落落多少事,都在淋漓四点无常中,其坦率、其厚重、其优雅和酣畅,正是汤永志为人的大智大慧。李白写给孟浩然一诗曰:高山安可仰,徒此揖清芬。宋人亦有“天地寂寥山雨歇,几生修得到梅花?”这样的灵魂叩问。汤永志寄情于山水,流连于墨香,随遇而安,怡然自得,清旷之中早已把俗事俗念置于身外,任天地悠悠,黄昏寂寞,信马由缰的生活里也有袅袅的炊烟升腾,有潇湘静夜里,那荷塘堤畔古木阴阴怆然无声的寂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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篆书联 


寄怀楚水吴山外 得意唐诗晋帖间 180㎝*30cm*2


不寻常之事,并不是大张旗鼓来的,而是不动声色于细微处渗入。以清风养心,以明月怡情,剩下的,交给了岁月。小壶里温着一弯月色,氤氲着浅淡的雾气,耳边骤然是“半山的雨点”滚落,想是红楼一梦里秋分之夜的雨,是端阳时候的雨,还是残荷上迟迟不肯滑落的雨,都无迹可寻了。


看过汤永志许多的作品之后,忽觉得他把隶书写成了一首诗。其境界神秘而雅致,清冽而开阔,有溪流潺潺的柔和,有飞瀑直下的波澜。他的隶书作品跳脱了俗套,令人眼前一亮。往返之间读一个字,也就读出了意味——柳暗花明处,字字总关情。此卷《雨后观山,静夜听钟》诗意的波涛翻涌渐归寂静,只听夜半禅院钟声远远近近,缥缥缈缈。方劲古拙中见一波三折,刚劲有力,江山的轮廓掩映在水墨中,袅袅婷婷古意弥漫。高瘦而朗俊的山,透出一股凌厉,凌厉中又隐藏着细腻,汤永志的字便是如此玄奥、高妙、多变。行云流水间寻龙蛇飞动,气势幻象中见灵动潇洒,古朴劲骨里洒淋漓醉意。以平和心应不变之万变,这瞬息的人世间,需要一些执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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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元复始—138cm*34cm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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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德载物—138cm*34cm


在《一页书房》里闻墨香入梦,心里激荡起水花朵朵,书家平静又雅致的处世之态饱含一种沧桑残缺之美,参差错落,洒脱自若,行文之间流畅而洋溢俊逸,方整秀丽,不受束缚,温润灵动,不失趣味。犹见细雨迷蒙中的铜官山,染了天地灵秀,郁郁葱葱中浓浓淡淡之幽然。想来阔别六年的故土上,汤永志往年习字的岁月,可念,可寻,可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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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目条幅—138*69


或许,懂得了一个字,便懂得了书家的孤独。清人易顺鼎有诗云:“青山无一尘,青天无一云 。天上惟一月,山中惟一人”。孤寂的最高境界大抵如此,回首来时路,雨也茫茫,风也凄凄,转瞬已沧海桑田,清醒与沉醉都是人大彻大悟的一种吧。太阳彻底沉下去,夏日多变,迟来的雨饱蘸了浓墨,就要在人间写出无数的字来。倏地雨点如豆落地,我静静听着,心里念及的,却是那雪花飘飘,围炉品茗,或者夜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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汤永志


1965年出生,安徽铜陵人。曾任安徽省书法院副院长,安徽省书法家协会第五届隶书委员会委员、篆刻委员会委员。现为中国煤矿书协理事,中国煤矿书协隶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,安徽省书法家协会第六届篆刻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,铜陵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。其书法和篆刻作品先后多次入展全国、省市书展并获奖,作品多次赴日本、韩国、台湾展出。著有《翰墨丹青——中国当代书画篆刻家汤永志》。

责任编辑:游洋 校对:海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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